卷一 第二十四章 片刻喘息
夏沉溪
老师的话,咋一听满是歪理,仔细一想挺有道理。
但为了做好两手准备,我们还是决定分批寻找线索。
在船员宿舍里我总算得知了庄晋没有那张邀请函的原因。他的调令上有狼的图标。
照片上那孩子……是庄晋的女儿?
姜良和唐云深……好像有什么不正当的联系?
问唐云深有没有网暴相关的事,她抗拒般甩门,卷起的气流打在我的鼻稍上。
许昼对我的问题非常不耐烦,甚至讲出“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侮辱来侮辱去你才满意”的暴论。她们……问题很大。
205的柯泽自认为没有参与过网络暴力。是真没有,还是没意识到?
我皱着眉头靠在眉头思索收集到的信息。与其赌“神”的手下留情,我宁愿靠自己的线索。
可现在这样邮轮上的人抗拒的态度……
老师的声音带我回到现实:“有头绪了吗?”
“……算是有吧……”
老师笑了笑,帮我整理翻折的衣领:“别心急。还有时间,就来得及。未来的结果还没到来,那就并不可怕。”
……中考前的日子,老师也这样教导过我们,让我们放平心态。
如果不是老师,我恐怕在姐姐排斥我们的那段时间,就彻底放弃自己了……
“你是聪明的孩子,我不多打扰了。加油。”
眼见老师要转身离去,我不由得脱口问道:
“老师,您……有参与,或接受过网络暴力吗?”
老师挑了挑眉头:“没有。或者,你希望我有?”
那怎么会,我心目中的老师怎么可能有过那种举动。
“我相信您。谢谢。”
话虽如此,就算按现有的条件排布,没参与网暴的玩家也还是有不少的。
柯泽那个态度,难道她是隐藏的划水狼?
许昼冲锋狼,许夜爆水狼?不,应该不可能,她们那种态度明显是和网暴有关的。
姜良……信息太少了。
还有老师和陆倾泽,他们也似乎没有网暴相关的事。至少这方面,我不会怀疑他们。
那么,我?
……玩笑罢了,我怎么可能是“神”。
徐照辰,你所说的害死李子莉的真凶,到底是谁?
蒋屏远的视频很明显有关,那其他人……
……或许,我本来就不是因为网暴进来的。我是被狼人杀组织劫来的,和其他人根本上完全不同。
唯一的问题在陈婉婉。她经历过什么……
来不及了,时间到了。
大厅里的众人或嘲讽或同情。这种眼神……真够难受的。
李恩那家伙换了连帽衫,还带口罩,他捂那么严实是为什么?
如果他是因为吸了毒气……那是为了挡自己挠的伤痕?
江也忧心忡忡,陆倾泽平静入水,老师的神色倒是很轻松,一脸“没问题”的神色。
“结算第二次神牌游戏。”
审判的时刻到了。
“请玩家李恩指认——”
……还真和老师说的一样?
李恩当即暴起:“我指认个屁!明明是她翻的牌!”
“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强迫她翻的牌。”老师毫不留情地补刀。
“李恩放弃指认,那么开始执行制裁——”
李恩似乎要冲着我的方向来,硬拼力气我打不过,但逃还可以。
老师斜跨半步,一下把李恩背摔在地,干净利落拍手:“邪恶,终究绳之以法。认罪吧。”
“你们……咳……”
李恩捂着喉咙僵持片刻,还是不甘地倒了下去。
冷汗留过我的颈窝,腿下发软,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精神作用,我差点站立不稳。
又是劫后余生……呼……
果然神牌是按谁吸毒气算的?
“第二次游戏失败,全体食物减半。第三次失败,则将全员处刑。”
还好只是第二次……
但这种情况还要削减食物,大厅众人哀嚎一片,这幅鬼哭狼嚎的景象亏他们还有力气哭。
久违的饥饿感从腹部席卷,我不由得踉跄几步,没能阻止他们一窝蜂般涌进李恩的房间。
为了一块面包,姜良、连庞、庄晋打成一团,白矢严令才让他们分开。
那块面包的香气甚至让我也不由自主地流口水,下意识探前一步。冷静点……
从他们的手机我们能判断出的全貌是:秦爱和李恩因为与一位养宠物的博主发生争执,编造出所谓“被宠物迫害而流产”的假象,引发舆论风暴,那位博主……被迫害得跳楼了。
他们是民,纯粹的迫害者。枉为人师!
他们不只是为了结婚纪念日,也是为了逃避那位博主自杀的舆论风险。啧……
网暴……又是这该死的网暴……
我坐在大厅拐角的沙发里,忍不住回想他们的所作所为。
人命观天,结果……就这样轻描淡写……
“还在想他们的事?”是老师的声音。
他沏了杯热茶递给我,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对面。
“舆论放大一切小事,又以人命草草收尾,他们怎么能……认为这是,躲一段时间就可以万事大吉的小事?”
老师又一次收敛了神色:“即便是法律意义上,造谣生事者也至多不过七年刑罚。法律为统治阶级服务,但为了维持社会稳定,势必存在妥协。”
而我们遭遇的一切,都是这种妥协的代价吗……
“嘛,等你正式进入大学,政治课上应该会明白的更多。”
老师品了口咖啡,悠悠开口:“法律的制裁永远存在滞后性,它永远只能在犯罪发生后,才能惩罚罪犯。这是现代秩序的代价,但有人不愿受此玩弄,不认可所谓的法律。比如这幕后黑手的组织,比如影视里的‘城市之光’,比如死神笔记的基拉。”
老师微眯眼睛,审视我:“沉溪。你,怎么选择?”
不甘于法律的顽固,便自行取而代之吗……
不够,只要他们没能强大到动摇整个社会秩序的合法性基石,这样的动荡,恐怕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不过是场闹剧吧?
但为此却要牺牲成百上千,乃至上万的底层人民,只为了他们远大的空中楼阁。这种事,我不会允许。
我轻笑一声,捧起茶杯:“用人心制裁罪恶,如果这就是那些家伙的选择,那我当然要对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
“他们做的事归根到底,有什么本质差别?呵。”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与我碰杯:“你已经做出了你的觉悟。那就足矣。坚持,以此前进即可。你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老师,您是个好老师,不中二一点更好。”
老师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在这一点上他倒是蛮可爱的。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检查我前几日的伤口情况。
右手的伤已经好了,胸口的虽然结痂,但时不时还会渗血,直抵心脏的刺痛感强烈时还是让我有些脱力。
补充了点食物勉强恢复了精力,但力气依然不到八分之一,脑袋上的旧伤似乎有恶化的痕迹,那种似乎叫“三叉神经”的痛感若隐若现,意识总有些模糊。
很饿。想要食物。不能动那些。几乎每个晚上我都在纠结。
很累。疲乏,稍微活动剧烈就会大汗淋漓。还好我还算平日锻炼充分的,现在至少头脑能保持清醒。
门口有响声。锁舌回收了。
今天是我……拿书桌挡门口肯定行不通。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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