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二章 独自求生
夏沉溪
成功了……
我躲藏在船舱深处的一间拐角里喘息着，长时间的激烈运动让心脏跳动与磨损非常剧烈，我按住胸口瘫坐在地忍耐不时刺穿肺腑的疼痛。
放在今天以前，我绝对不会用身体做诱饵勾引门外的士兵入内。我的人格或许已经被永久改变了一部分。
当我用强心剂里的长针刺穿那名士兵的脖颈时，手上沾满他腥膻的血液。很新鲜，比李子莉的那次更富有……生命力。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我把倒在我怀里的士兵平放在地，动手剥掉他的装备尽量给自己套上。
头盔里是张年轻的洋人面庞，标准的金发碧眼。
不知道因为什么，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影，我得以轻易穿行其间，找到昔日尚时的客房。
已然上锁，我拿着从士兵身上搜来的匕首撬开，确认四下无人后闪入其间。
血迹已被这群人清理一空，我没找到任何与元凶有关的线索。
但我夺回了我的手机，就在元凶房间的枕头内。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一回想几小时前屈身于他的记忆，我就一阵干呕直犯恶心。
我还是不清楚他与我昔日的恩师到底有什么关联，可那段记忆，简直就像原本值得信赖的兄长，却对比自己小不少岁数的小妹妹下手……
想吐。这变态是萝莉控？
……我宁愿阿秋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件事。
元凶的房间有信号，不像邮轮的其他地方依然在被屏蔽。如我所料，他有掌控邮轮上的局域网与特定频段。
手机满屏都是姐姐的未接来电，我颤抖着拨通回电。
“……溪！你怎么样了，你们在哪，你还好吗？”
还是姐姐熟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焦虑和疲惫。
让家人担心受怕，是我做过最错误的事。是时候推翻我们间的那堵墙了。
只可惜此地不宜久留，我没法和姐姐长时间联络。
“姐，冷静下来听我说。”
姐姐在那头开了录音：“好，警方在全力追踪电话来源地。你能有多久通话时间？”
“不多，应该只有几分钟。邮轮爆发了狼人杀游戏，只有十个人生还，这一次的制裁者自称是狼人杀组织的首领【元凶】，他带了一批不明势力的武装人员占领了整艘邮轮，存在白人，信号被屏蔽，我是暂时逃出来才能联系上你。”
“收到，警方已经通知海军了，你们现在的位置在夷岛领海边缘。在海军抵达前，一定要小心，溪，我们等你回来。”
“嗯，我会回来。”
姐姐那边出现了一分钟的空档，“沉溪，还能听到这边讲话吗？”
熟悉的声音。秦方警官？
“秦警官，还能。”
“沉溪，现在你那边的处境非常危险，海军已经全速前进，最近的舰队两小时后抵达，但你必须独自寻找机会存活直到支援到来，不要放松警惕。”“是。”
“另外，你确认这一次的发起者自称是【元凶】？”“……对？”
这个代称或许在警方内部不是秘密。
“我知道了。你的安全是最优先事项，一定小心。”
通话结束，警方借姐姐的手机号给我发送了几份用手头物资组成简易物品的教程。
我离开客房区，在一处僻静的单间里将教程浏览一遍。实践什么的或许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一路绕过周密巡逻的士兵群，我费力将必经之路上几名落单的士兵干掉，气喘吁吁穿行在通风管道里。
通风管道本就狭隘，即便我是女生，体格也不足以到处穿行。
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乘客/人质或元凶。按前几日狼人杀游戏时【神】的习惯，大概率集中在大厅里。
（除去特殊的邀请者，这场游戏只剩下了你们这些人。）
隔着通道口间隙，我清楚观赏了元凶是如何把姜良折磨地生不如死的。
好歹他没杀人。
他们从大厅返回客房区需要从大门出去，沿甲板上的通路绕回船舱里。
先前潜行时我已经确认了，一路上敌兵重重，根本没法强攻救人。
而且，胸口的刺痛感又浮上来了，疼痛的刺激让我抑制不住生理泪水，还好是我能忍耐的范畴。
不过一路上我并没有疲累的感觉，连劳日的饥饿无力感都消减大半。是元凶所说的【第四号】的功效？
现在身体唯一不适的地方只有这颗在胸腔里律动不齐的心脏，右手按住胸膛也只缓解几丝绞痛，要好几次深呼吸才能把心悸感压下去。坚持住……
想把他们从这群武装分子手里救出来，只有一种方法。
自从第二日庄晋发现邮轮的救生艇上有炸弹，我们就再没人动过它们，这群救生艇还孤零零躺在甲板上。
现在它们还在原地。只要在他们被押送到附近时引爆炸弹，或许就能吸引火力还他们自由。
虽然这样我会极度危险。
之前那艘救生艇爆炸是因为距离邮轮过远，它们至少有监控距离或者遥控装置。
但除此以外怎么引爆我是一窍不通。
也许可以用引燃的方法来引爆。我需要收集材料做燃烧瓶。
酒精，打火机，燃芯……
打火机我在客房区潜行时从一处客房的行李里搜到一份，还能用。
酒精……要么去物资库里找，要么在厨房里试运气。
物资库那里重兵把守，去那里等于找死。
厨房里还有一瓶料酒，勉强也算能用。
引燃所需的燃芯我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只好从附近卫生间废弃的抹布上拆下一条凑活着用，干的能点燃就行。
正要出门，附近似乎有士兵的说话声，我从腰间抽出在厨房搜到的小刀严阵以待。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尚】说要把邮轮往夷岛那边开，我也不清楚为啥。”
姐姐说邮轮现在的方位就在夷岛领海边缘，元凶的目的是什么？
【尚】……元凶的代号？
悄悄探头，那两人走到拐角处散开，其中一人没带头盔。只是大摇大摆捧着枪走过门口。
跟在他的身后，我一下起身把刀捅入他的太阳穴，左手按住他的嘴谨防他求助。
“别紧张，头晕很正常，深呼吸……”
待此人不再动弹后我将他拖进卫生间里，拿走所有能用的武装快速离开。
他们的对讲机里已经有人发现了异样，比如我逃走了。
“……3-1死了，我们已经在邮轮内外全面搜捕。”
“……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似乎是黑衣人首领与元凶的通话。
只要没被发现，我就还很安全，但一旦开始行动，我的处境就会万分危险。
空谈误事，先干再说。
按我这十日对邮轮结构的理解，在三楼的外侧平台能最有效瞄准救生艇的炸弹部位，虽然这个位置也在危险距离里。
我一路摸索到那里，正好向外俯视能看到江也、陆倾泽和白矢被一队士兵押着返回住宿区。
算好时间我正要给简易燃烧瓶点火，心口忽得一阵绞痛，我差点站立不稳。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疼痛感加重……
右手的无力感遍布肌体，我差点握不住瓶子。又是老毛病……
“三楼外侧的平台，我看到她了！”
被发现了？
点火后我全力将燃烧瓶丢出，快速卧倒匍匐在地。
惊天动地的轰鸣震得我头皮发麻耳鸣不止，我踉跄起身躲开接踵而至的子弹，逃进室内，留在室外只能是活靶子。
成功引爆了，接下来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一路奔逃后我蜷缩在现在所处的舱室内，他们的巡逻路线很少经过这里，就算紧急状态刚才他们也忽视此处远去。暂时是安全的。
“邮轮上的幸存者！我们是祖国海军，你们已经得救了，我们会把你们安全转移回大陆！请所有幸存者登上甲板！”
高分贝的喇叭将祖国海军的声音贯彻整艘邮轮，支援到了，我们总算得救了……
松懈下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猛烈刺痛逼得我双手紧握心口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心脏……好难受……高烈度运动让毒性复发了吗……
强心剂……我记得我带了一支……
哆嗦地取出强心剂，我对准胸口僵硬地挪动胳膊，正要扎进胸膛胳膊却忽然一股剧痛。
一道身影把我的右臂踢得反关节扭曲，强心剂被他夺在手里，右肩被牵扯加重了心口的疼痛，我的视野一阵恍惚，只能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拽起来拖行，膝盖与地板的摩擦很痛……
身体被丢到墙壁上，后背被撞击的疼痛让我的意识清醒了片刻。
果然是元凶。还是被抓住了。
我的下场会是什么，死吗？
刚刚才答应姐姐会活着回到她身边……我要食言了吗……
“你们的自救破绽百出。别把我当傻子。”
他愤恨地拽起我的长发，头皮被牵扯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心脏的麻木感让身子使不上气，我甚至没法驱使双腿站起来……
“心脏很难受？”
他狠抓我的后脑把我按在船舱的窗户上，前额与玻璃又一次碰撞加上后脑旧伤被刺激，我只感觉颅骨里有部分大脑皮层脱落溶解一般疼痛，太阳穴上一突一突的……。
“是你干的。”
他指着窗外已经开火交战的黑衣人与祖国海军，面容无比扭曲。他居然也有这么慌张的时刻，活该。
“……就是我。”
他的手用力回抽，我被狠狠摔在地上，眼前只感觉有星星在转。
气极败坏下，他终于还是对我动了杀心？
死了也好，至少我现在已经做到让邮轮上的其他人得救了……
“呵……不愧是夏妹。我不得不对你的勇气智慧和善良再一次表示敬意。”
他取出腰间的冲锋手枪，枪口直顶我的脑门。
死亡，现在看来不可怕吗，虽然还是有些畏惧，但疼痛只会是一瞬。
“但像你这样破坏气场的人，理应受到自然的惩罚。”
元凶把食指扣在扳机上，他在颤抖。
“像你这样顽固的女人要怎么改变自己呢，怎么改变？不，你不会改变。你只有死！”
嘴上狂猖，他却迟迟不敢扣下扳机。
色厉内荏的家伙，连杀我都不敢。真想杀我，你早就开枪了。
我还想活下去回到姐姐身边，但为了保护她和他们，死在元凶手里倒也不赖。只要他不是胆小鬼。
“我不怕死……你呢？”
即便因为心脏被毒素侵袭气若游丝，我依旧嘲讽地笑着，吃力地抬手拨动枪口对准我的眉心。
元凶的脖颈青筋暴起，可他依然没有开火。
他手上一滑握住枪柄，一枪托砸在我的脑门上。我无力地瘫倒在地。
他似乎在发泄平生所有的怒火，每一拳每一脚都十足砸在我浑身上下各处，我甚至感觉灵魂已经脱离躯壳，那个被元凶又一次踹在肚子上的红发少女不是我……
解离视角我记得暑假时了解过一些，这是自我意识保护的结果，也说明我的意志已经濒临消散。
我已经感知不到疼痛，脑袋也逐渐模糊起来……
元凶终究不敢杀我，发泄一通怒火后他颓废地瘫坐在地，给我扎了一针强心剂后挥手让其他士兵把我拖走关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
这次论我笑了。
元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杀我，但这足以证明，你是个比我还无能的，懦夫。亏我以前看走了眼。
昏迷前我恍惚间听到元凶和他的手下在交谈什么。
“尚，接下来怎么办？”“打出旗号，按第二套方案与共和国海军谈判，等待援军。”
援军……他们，要打出什么旗号……
浑身伤痛让大脑实在无力思考，我的眼前终究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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